春节假期读完了李娟的《羊道》三部曲,虽是随手翻阅,但也用了差不多12个小时才读完。初读完没有太多感受,好像只是随着李娟走进了哈萨克牧民家里,字里行间感受了游牧民族的日常生活,冷雨中赶着羊群转场、用牛粪做饭、孤身一人牧羊……,新奇也让人心生敬意。读了两天后,后劲上来了,而且是从我完全没想到的角度上来了:这本书在教我如何面对孤独。
这个想法涌上来的时候,我正在路口等红绿灯,抬头看天,成簇成团的白云正缓慢从天空飘过,不看路面,忽略周遭汽车声、人声,仿佛自己也躺在草原,跟作者在看同一片天。但我脑袋还是有点懵,怎么会是孤独呢?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孤独啊。
回到家,吃过晚饭,正准备拿起手机刷视频,忽然间,我突然明白下午涌上来的想法是什么意思了:是的,我就是孤独,孤独得我只能拿起手机来消解孤独。
体会到这一点后,我放下了手机,托着脑袋索性把“我的孤独”好好想想明白。
我习惯往时间里塞东西,如果时间里没有东西,只我面对时间和周遭事物,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哈萨克人牧羊,一人赶着一群羊,大半天游走在草原上,羊不会说话,牧人没有同伴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他是怎样面对这些寂静无声的时间的呢?李娟在书中没有说,我想大概是牧人认为万物有灵。
这万物不仅指有生命的生灵,还指那些微风中的树、地上随太阳移动的影。这样想来,牧人就没有行走在静寂的时间里,他的周围喧哗热闹:有蚂蚁从这头爬到了那头,有水痕在石头上渐渐消失……他用眼睛注视,而万物在用变化给他回应。双方都没有开口,但双方又好像一直在对话:“你在干嘛呢?”“你看你看,我身上的水痕马上就快干了”。
至于牧人赶的羊群,则更让人有参与感了。牧人让其前进则前进,停住吃草则停下吃草,羊不会讲话,但一直都有在用动作回应;羊吃得肚儿圆圆回家,牧人这一日归家时多么有成就感。
所以,我干嘛还非得用手机来消解孤独。若是我在做饭,菜叶可以跟我对话,它越来越软了,就表示它快要熟了;若是我在洗衣,泡沫可以跟我对话,我看着它浸过然后带走污渍;若是我在发呆,盯着的某一处在跟我对话,它变或者不变,在我的关心里,它都是一种对我的回应;若是我在工作,手头的工作在跟我对话,我看着它日趋完善,那成就感真是抵去多少劳乏。
这样一想,真的不太害怕劳作了呢?纳尼?所以“害怕孤独”仍然不是最终命题,“害怕劳作”才是!